泰国大选，军人集团不会甘当焦虑的“旁观者”

军人集团承诺“还政于民”的泰国大选将于3月24日举行，当下各政党都在热火朝天的抓紧拉票，仿佛民主政治回归已然近在咫尺。不过，日前泰国陆军司令阿披腊（Apirat Kongsompong）针对为泰党提名的总理候选人素达拉女士（Sudarat Keyuraphan）有关削减军费开支的强硬表态，却传递出了清晰政治信号，那就是军人集团作为“旁观者”，对大选走势深感焦虑。

素达拉女士在2月18日的个人脸书上表示，如果为泰党执政，将会削减10%的军费开支，用于支持青年企业家发展计划。此举引发陆军司令阿披腊的强烈不满。阿披腊在视察国内安全行动指挥部（ISOC）时表示，泰国军方肩负着维护国家稳定与国民幸福之重任，不仅承担传统的军事安全，而且在打击贩毒、打击走私、打击偷渡、打击人口贩运、以及抢险救灾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任何妄言削减军费开支之徒，都应该聆听《大地的负累》（Nak Phandin）一曲，重新激发爱国热忱。

泰国陆军司令阿披腊

阿披腊此言一出，招致泰国各界一片哗然，因为《大地的负累》是创作于1975年的极右翼反共歌曲，很容易令人联想起1976年“十·六”事件——军警与极右翼的准军事组织在泰国法政大学屠杀左翼学生，并标志着20世纪70年代初的“三年民主实验”彻底失败。更令人回味的是，国内安全行动指挥部的前身在冷战时期的最主要功能就是反华反共，而在此次大选中，巴育政府则赋予该机构下基层“推广”选举的重要责任。

泰国1976年“十·六”事件

事实上，有关削减军费开支的政治诉求长期以来始终存在。此次大选中，新成立的未来前进党更是将推动军改列为主要竞选纲领，明确提出要削减军费、裁撤军队规模、压缩将官编制、改革义务兵役制等，网红政客塔纳通甚至将隔三差五的“硬怼”军方作为核心拉票手段，但也未见阿披腊如此失态。究其原因，就在于塔纳通作为政坛新人，再咋呼也很难将军改付诸实施，而为泰党作为他信派系主力，如果以军改为政治支点，却是有可能破解巴育布下的“珍珑棋局”。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

从上图可见，从1976年开始到冷战末期，泰国军费开支占比一直较高，从而有效保证了军方的权益。随着冷战结束，军费开支占比显著下降。1991年，阿披腊的父亲桑通（Sunthorn Kongsompong）将军政变夺权，试图改变泰国民主化进程。不过，1992年的“五月流血”民主运动，使得素金达（Suchinda Krapayoon）将军以非民选议员出任总理的尝试功亏一篑。自此，泰国军费开支占比一路下滑，到2005年前总理他信成功连任总理时，军费开支仅为19.8亿美元，所占GDP比重落到历史低谷。

桑通将军（右）与素金达将军（左）

2006年军人集团政变夺权后，军费开支占比触底反弹；但在2011年他信幺妹英拉当选总理后，军费开支占比再次回落，直到2014年巴育政变夺权后，才再次恢复上升态势。2018年，巴育政府的国家安全开支高达2740亿泰铢（约合85.6亿美元），并试图将2019年国家安全预算进一步增加到3291亿泰铢（约合102.8亿美元），从而引起各派政治力量强烈不满。

对于泰国军人集团而言，巴育连任事关切身利益。如果巴育未能连任，那是万事皆休；即使巴育连任，如果保守派未能在众议院拥有简单多数的政治优势，也很可能会影响到军费开支的可持续增长，甚至面临军改压力，以及在军备采购和舞弊调查等方面的政治掣肘。

针对军人集团的政治焦虑，阿披腊开出的药方与其父亲如出一辙。2018年10月，阿披腊在军人集团宣布“还政于民”举行大选前夕，就曾公开表示，如果大选未能取得预期成果，军方并不排除再次政变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