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校书:扫眉才子的卑微自救

纵观历史,无数女子虽惊才擢秀,却逃不开现实的捉弄。李清照一生词曲,道不尽半世流离;巾帼宰相上官婉儿,难逃死于非命;而大唐第一才女——薛涛即便碾入风尘,卑微如斯,依然成为了文人才子心中的红朱砂。

大唐女校书:扫眉才子的卑微自救

薛涛,字洪度,唐朝长安人,大历五年(768)年生,自幼便才思过人,悟性极高。相传薛涛八岁时便吟出诗句:

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

枝迎南北鸟,时送往来风。

可谁知,这“迎来”、“送往”,竟一语成谶。

自古红颜命多舛。

在薛涛父亲客死他乡的那一年,她才正值豆蔻。薛涛的生活顺转之下跌入谷底,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迫于生计,她堕入乐籍。从幼时就精通的“音律”、“诗文”,成为了薛涛和母亲唯一的生活支柱。

大唐女校书:扫眉才子的卑微自救

贞元元年,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久闻薛涛才名,在酒宴时让薛涛即席赋诗。薛涛面有成竹之意,提笔挥就:

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

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

韦皋看罢,拍案叫绝:笔下境界之开阔,素手纤纤丝毫不逊于须眉!薛涛自此名动四方,往后韦府中每每盛宴,必有薛涛,薛涛也就这样成为了韦皋身边的红人。

无论身处何地,一个人的才华是掩盖不住的。一时之间,无数的文人骚客被她的文采所吸引。

造化弄人,世事无常,但仍不得不感叹命运的戏剧性。

若她依旧是深闺小姐,才华出众又如何,从来深闺中的那些“咏絮之才”,能有几人识?有时留个虚名给后人敬仰,倒好过默默无闻,空度一生。

大唐女校书:扫眉才子的卑微自救

韦皋惊叹于薛涛的才学,甚至上书拟奏,求赐薛涛秘书省校书郎一职。

这官职可非同一般,唐朝名人小李杜、白居易、王昌龄等等都是从这个职位上开始他们的仕途的。还从未有一个女子担任过这个职位。

时人王建有诗云:

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

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

依循旧例,韦皋此举并未得偿,但“女校书”之名却不胫而走,薛涛也因此名噪一时,多了个“扫眉才子”的雅号。

自此,“扫眉才子”就成了有文才的女子的代名词。

大唐女校书:扫眉才子的卑微自救

薛涛得宠一时,却“性亦狂逸”,恃宠而骄。求见韦皋的官员纷纷踏进了薛涛的后门,给她送礼,求她办事,琳琅满目的贿礼她也照收不误。

后来事情传到了韦皋的耳朵里,韦皋一怒之下,一纸贬书将她发配到了松州,以示惩罚。

人生充满传奇,你不知道下一个转角会遇上什么人,什么事。

大唐女校书:扫眉才子的卑微自救

松州地处西南边陲,行路十里未见人烟,实乃苦寒之所。如若是常人估计只能嗟叹天长路远,一生也望到头了。

可薛涛又岂是寻常女子,沦落到如此境地,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她立刻收敛悲戚,整顿心情,开始思考如何弥补。

发配途中,她匆匆写下了十首七言绝句,即后来著名的《十离诗》,差人送与韦皋,分别是:

《犬离主》:“犬咬亲情客”

《笔离手》:“笔锋消磨尽”

《马离厩》:“名驹惊玉郎”

《鹦鹉离笼》:“鹦鹉乱开腔”

《燕离巢》:“燕泥汗香枕”

《珠离掌》:“明珠有微暇”

《鱼离池》:“鱼戏折芙蓉”

《鹰离臂》:“鹰窜入青云”

《竹离亭》:“竹笋钻破墙”

《镜离台》:“镜面被尘封”,

都是因为恃才傲物,冲撞了主子,才致今日之果,这实属咎由自取,无可辨白!

薛涛字里行间悲悲戚戚,悔于过往,犬、笔、马都再抬不起头,只想求得主人的原谅。

大唐女校书:扫眉才子的卑微自救

曾几何时,她辗转红尘,依旧努力维持昂然的自尊。但今情今景,实在令她不知如何自处。

她只是一个看透世事的人,她需要软弱,需要依靠慈悲和怜悯,才能聊以为生。

看似悲惨,失了气节,但又有那么一丝狡黠。或许添了些默不作声的反讽,也算是别具一格的矫饰吧。

不出意料,韦皋心软了。薛涛用她的才华再次征服了这个男人的心。

大唐女校书:扫眉才子的卑微自救

被赦免回蜀之后,薛涛便给自己赎了身,脱了乐籍,隐居于成都西郊浣花溪畔,在院子里种满了枇杷花。

那一年,她20岁。

自小流落风尘、出入将门相府,人生坎坷尝遍各种滋味,才华出众历览世间繁华。

无论是当年的闻名锦官城的女校书,还是后来的诗文传天下的扫眉才子,如今都是个平凡的妇人了。

她不争抢、不抱怨,就安坐在浣花溪边,制着她独创的红笺,同文人才子随水流诗,追忆逝水年华,这也不失为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