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涛:写诗发明两不误

大唐盛世多人杰,诗人一茬接一茬,但女诗人却并不常见,名垂青史更少有,薛涛就是其中之一。出生于官宦世家的她,却一生命途多舛,尽管世事艰难,她却能在低处时施展才华得到高官赏识,最终重获自由与新生。

薛涛(约768-832年),字洪度,京兆长安(今陕西西安)人,唐代女诗人、乐妓。其父薛郧为唐代官员,薛涛官宦之家出身,后家破堕入乐籍。她才名远播,与当时许多文豪都有往来,如白居易、张籍、王建、刘禹锡、杜牧、张祜等,一生作诗五百余首,可惜因历史久远失传严重,现余存90首,被收录在《锦江集》中。与鱼玄机、李冶、刘采春并称唐代四大女诗人;与卓文君、花蕊夫人、黄娥并称蜀中四大才女。以芙蓉花入纸制桃红小笺,为后人效法,谓之“薛涛笺”。

薛涛的一生可谓跌宕起伏、高开低走。她的父亲薛郧才华出众,本在长安做官,却因为人正直在官场得罪人,被贬谪到四川,薛涛也随父迁居蜀地,后薛郧出使南诏沾染瘴疠命丧黄泉,时年14岁的薛涛与母亲顿陷绝境,幸而薛郧教她读书、写诗、弹琴,她自幼便“通音律,善辩慧,工诗赋”,因而于十六岁入乐籍,成为一名营妓。从一位官家小姐沦为官妓,可谓人生跌到谷底,但薛涛却并未因此放弃自己。

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薛涛美貌与智慧并重,很快就获得了上位者的赏识。贞元元年(785年),中书令韦皋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在一次酒宴上,韦皋让薛涛即兴赋诗,薛涛神态自若、提笔即就一首《谒巫山庙》:乱猿啼处访高唐,路入烟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声犹是哭襄王。
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
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

韦皋对薛涛之才拍案叫绝,从此薛涛成为帅府侍宴的常客。随着接触日益频繁,韦皋对薛涛愈加欣赏,渐渐让她参与府上的案牍工作。薛涛书写公文极富文采,并且细致认真,这让韦皋更觉她大材小用了,便向唐德宗拟奏,为薛涛申请“校书郎”的官衔。校书郎是唐代专门负责公文撰写和典校藏书的官职,虽只有从九品,但很多大文豪都是从此职位做起。因自古便没有女子做校书郎的先例,所以未能如愿,但后人称薛涛为“女校书”。

后来薛涛年轻气盛,有些恃宠而骄,面对官员的贿赂来者不拒,她并非真的贪财,视钱财如粪土的她将贿赂悉数上缴,但韦皋依然很生气,一怒之下将她发配到松州(今四川松潘县)以示惩戒。松州位于西南边陲,常年战乱,薛涛去了之后心中甚为惶恐,发现自己的倚仗只有韦皋,便写下著名的《十离诗》求和,韦皋很快将她接回成都,几年后又帮她脱离了乐籍。

如果说韦皋是薛涛的伯乐和依靠,那么人到中年后遇到的元稹,就是她的知音和情劫了。元和四年(809年)三月,元稹以监察御史身份出使地方,他早就听闻薛涛的才名,特约薛涛在梓州相会。薛涛见到元稹后,就被他俊朗的外貌和出色的才情吸引。尽管薛涛年长元稹十一岁,但依旧对他一见倾心,还为他写下著名的《池上双鸟》以表真情: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更忙将趋日,同心莲叶间。

与元稹在一起的日子,可能是薛涛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两人携手同游蜀地山川。可惜好景不长,同年7月,元稹便被调离川地,回洛阳任职,神仙眷侣不过三月。分别在所难免,薛涛也十分无奈,但好在很快她便收到了元稹的来信,两人开启了鱼雁传书的日子。薛涛行文从简,擅长四言绝句和八言律诗,日常的纸笺明显过大,她便对造纸工艺进行改进,加入芙蓉花制成了桃红小笺,特别适合和元稹写情书,人称薛涛笺。

因为薛涛乐籍出身,而元稹要为自己的官声考量,她和元稹注定情深缘浅,但她失恋时并没有像一般女子一样寻死觅活,而是脱掉往日的华服,换上了一席清雅道袍,于浣花溪旁隐居。晚年的薛涛移居到碧鸡坊,筑起吟诗楼,独自度过剩下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