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家》:没能力爱孩子,是父母最大的悲哀

“我要起诉我的父母,因为他们生下了我。”12岁的孩子赞恩,站在法庭上,面对法官、陪审团及在场的所有人,毅然决然地说出了这句话。这世上只听说有起诉孩子不履行赡养义务的父母,还没见过状告父母擅自生下自己的孩子。

类似“既然你们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的控诉在现实生活中并不罕见,轻者孩子与父母产生嫌隙,重者孩子离家出走、寻死觅活。闹归闹,没有一个孩子会把亲子矛盾上升到法律高度。但小男孩儿赞恩·哈吉这样做了。

当然,这不是活生生的现实,而是黎巴嫩电影《何以为家》中的一个镜头。虽说是电影,但取景地及参演人员的最大真实化,使这部电影具备了纪录片一样震撼人心的力量。

《何以为家》:没能力爱孩子,是父母最大的悲哀

充斥着穷困和暴力的童年

电影一开始,采用俯拍镜头,将黎巴嫩贫民区的荒芜和破败展露无遗。杂乱无章的混凝土建筑,逼仄肮脏的街道,侵蚀裸露的墙壁,随处可见的垃圾,像极了《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中对拆迁区域的影像描述,使人隔着屏幕,都能闻到生锈、腐败的味道。

这里是底层人的聚居地,是被世人遗忘的角落,住着一群日日为生计奔波,又为生计所困的穷人。

生长在贫民区的孩子们,似乎并无快乐可言。他们手持粗陋的玩具,只能在疯跑、抽烟和无意义的破坏中度过惨淡无光的童年,灰扑扑地长大。幸福的童年千篇一律,不幸的童年各有各的不幸。

《何以为家》:没能力爱孩子,是父母最大的悲哀

主人公赞恩的遭遇似乎比其他孩子还要悲惨。他们一家是叙利亚难民,逃到黎巴嫩定居。因为穷困潦倒,赞恩和妹妹们一样,始终没有获得合法身份,连自己的年龄都要通过医生诊断才能得知。

哥哥入狱后,为了养活自己和妹妹们,赞恩过早扛起了家里的重担。到杂货店打杂工,沿街叫卖果汁,小小年纪就已遍尝生活的辛酸。电影中多次出现他负重前行的场景:去监狱看哥哥时,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帮杂货店老板送货时,拉着沉甸甸的气罐;劳累一天回到家时,提着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那么多那么重的物品,就压在一个瘦弱的身躯上。

他不堪重负,却隐忍不发,仍然摇摇晃晃地倔强前行,因为他没得选。为了生活,他必须早早地贩卖自己的体力和劳动,以此换来勉强的糊口。

生存的艰难本不该由一个孩子来一一品尝。每次镜头切到他的特写,都能看到,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与年龄不相称的早熟与忧郁。

如果仅仅是贫困,生活似乎还没那么让人绝望。真正摧毁孩子心灵的,是来自父母和社会的粗暴对待。

《何以为家》:没能力爱孩子,是父母最大的悲哀

面对着一大堆孩子,赞恩的父母早就失去了教育孩子的耐心,打骂不过是家常便饭。孩子的举止稍微不遂心意,一个巴掌就招呼过去了,孩子没什么错处,也要呼来喝去。在本该被父母悉心呵护的年龄,赞恩体会到的只是父母无尽的暴力。

遭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虐待,他一言不发,可内心却早已千疮百孔。年仅11岁的妹妹被父母强行送给别人当老婆,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与父母起了严重冲突之后,赞恩选择离家出走,不是为了吓唬父母,不是为了换得父母的妥协,甚至不是为了赌气,他只是想离开,仅此而已。那个毫无温情可言的家,已经不值得他留恋了。

与充满暴力的家庭相比,社会的残酷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会遭遇什么,掰着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到。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没人愿意给他一份工作,很快,赞恩就露宿街头了。即使好心的泰吉斯收留了他,让他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可很快泰吉斯就因非法移民的身份被拘捕,留给赞恩的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何以为家》:没能力爱孩子,是父母最大的悲哀

自己活下去尚且艰难,更遑论带着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为了填饱肚子,赞恩想尽了各种谋生的办法,到卫生院领救济,卖掉泰吉斯值钱的家当,甚至向街上的混混贩卖曲马多,为此受尽了白眼和屈辱。没过多久,泰吉斯的房东收回房子,他好不容易攒的一点钱也随之打了水漂,一无所有的赞恩再次无家可归。

一切生存的智慧和勇气,一切生存的艰难和不易,在一个12岁的孩子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事实上,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社会上,赞恩受到的暴力都同样地多。就像他在电话里说的那样:

“关于童年,我日后能记住的只有暴力、辱骂、殴打以及链子、水管、皮带打在身上的感觉。他们说过最好听的话是,兔崽子滚出去,让开废物。生活根本就全是虱子,破鞋都比它华美。我活在地狱里,不过是生活里煎熬的一块烂肉。生活是个千人骑万人乘的泼货,我以为我们会成为好人,被人爱戴,可上帝根本不希望我们能被人爱,他希望我们是别人家的脏抹布。”

他过早见识到生活的绝望,早已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信心,从此留在心底的,是一个永远无法填补上的窟窿。

《何以为家》:没能力爱孩子,是父母最大的悲哀

不幸的童年,是需要用一生来治愈的。

弗洛伊德说:“人的创伤经历,特别是童年的创伤经历会对人的一生产生重要的影响。悲惨的童年经历,长大后再怎么成功、美满,心里都会有个洞,充斥着怀疑、不满足、没有安全感。”

即使是不懂弗洛伊德童年创伤理论的父母,也应该明白血浓于水,舐犊情深。

可赞恩的父母为什么不爱他?

不是不爱,实在是没能力爱

女儿萨哈尔血崩而死,被律师质问的时候,赞恩的母亲情绪崩溃,大哭道:“你过过我的日子吗?你吃过我吃的苦吗?想想,家里什么都没有,孩子只能喝糖水,要是杀人放火能让孩子们活下去,我早就干了。他们都是我的孩子,轮不到别人指责我,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不言而喻,身为母亲,她爱每一个孩子。只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再伟大的母爱也会失却力量。是,她亲手将女儿推入火坑,可她实在没有办法,如果不答应房东的要求,他们立马就要露宿街头,无枝可依;是,她牺牲儿子上学的机会,让他小小年纪就出去讨生活,可她实在没办法,一大家子人,七八张嘴等着吃饭,要么狠心让孩子做劳力,要么就等着全家饿死。

归根到底,是贫穷磨难一点一点毁了父母的慈爱,使他们不得不硬起心肠。

即使是那么疼爱泰吉斯,约纳斯的也无法护孩子周全。上班时将孩子放在卫生间,做贼似的偷偷给他喂奶;被捕后想着孩子在家里没大人照管,五内俱焚也只能被迫接受这一残酷现实。

《何以为家》:没能力爱孩子,是父母最大的悲哀

父母不是不爱孩子,他们实在没能力爱。

他们没能力给孩子提供富足的生活,也没有能力给孩子创造温馨的家庭环境。他们每天似在走钢丝,日子过得朝不保夕,摇摇欲坠。陷在这种完全没有安全感的贫穷里,要建立一个和谐的家庭,非常困难。如果穷还能保持母慈子孝,一定是还不够穷。

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中说:“有人说灾难不幸可以使人性高贵,这句话并不对;叫人做出高尚行动的有时候反而是幸福得意,灾难不幸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能使人们变得心胸狭小,报复心更强。”

同理,长期无望的生活使人们变得易爆易怒,为一点点小事斤斤计较,为一点点失误大发雷霆,打骂孩子就像吃饭喝水一般寻常。这些负面的情绪在家里各个角落滋生、繁衍,使人对现实更加不满,从而陷入到一个愤怒的死循环当中。

影片中,赞恩的父母在法庭上为了孩子痛哭流涕是真的,平日里对孩子施加暴力也是真的。

经济上的贫穷早已注定了,他们无法给众多的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请你们不要再生孩子了

法庭上,赞恩大声地说:“我希望他们(父母)不要再生孩子了。”

孩子是无辜的,他们未经允许地被带到这个世界,本期望被温柔对待,却不得不忍饥挨饿,辛苦讨生活,还要平白无故地遭受斥责打骂,享受不到父母的一点点关爱。更可怕的是,他们还要重复父母走过的路,一样地贫穷,一样地无望,甚至可能因此走上不归路,永远不能回头。

赞恩的父亲在法庭上被指责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儿女时,情绪激动地辩解道:“我就是这样被养大的,我有什么错?”

赞恩因杀人被判五年徒刑,他对已怀孕的母亲说:“你现在怀着的孩子也会变成我这样。”

这就是为什么他希望父母不要再生孩子,控诉父母生下自己的原因。

《何以为家》:没能力爱孩子,是父母最大的悲哀

如果你们没有能力爱孩子,那么请不要生下我们。一堆孩子,只不过是重蹈覆辙,只不过是悲剧的一再上演。

相比于富人来说,似乎穷人更热衷于生孩子。

据联合国世界人口调查报告显示,2017年,每名非洲女性平均生育4.5个孩子,明显高于全球平均生育数量2.5。联合国预测,到本世纪末,非洲人口数量将是现在人口的4倍多。非洲经济水平相对落后,可人口出生率却是世上最高的。

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孩子?背后的原因并不难探究。

贫困地区医疗水平落后,人口死亡率高,养儿防老的观念根深蒂固;受教育程度低,生育意识落后;缺乏现代化的避孕手段;增加劳动力,减轻家庭负担等等,都是穷人多生孩子的原因。

孩子太多,不但拉低了家庭的生活水平和孩子的受教育程度,同时也会稀释父母的爱。一个孩子是宝贝,多个孩子是累赘,他们一生下来,就面临物质的匮乏和亲情的缺失,成长也不过是对父母老路的悲剧性重复。

生而不养,是父母最大的失职。

既然选择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就要对孩子的成长负责,确保孩子得到在童年时期所应该得到的一切东西;否则,不要带他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