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几个那支八一的小故事 30年来经历了这些困境

八一男篮上周尘埃落定,解放军篮球这面旗,行舒就卷,封入茫茫历史。
上周那几天,不少朋友在后台问:老杨,你怎么也没写什么?
其实,报道我们也做了。其他媒体的文章也很多,也有大量八一现役运动员们怎样确定归宿的猜测,目前都未有定论。关于八一男篮的困境,这三十年来,他们怎样在地方军区减员和外部的市场经济体制发展下一步步走向终点;他们在过去十年里的困守和无奈,大家都说了很多。唏嘘不胜,我一时也不知从何下笔。

上周四,我在喜马拉雅杨毅电台里做了一期节目。聊着聊着,反而聊开了。讲历史,讲发展,讲规律,讲变迁,纵横捭阖,茫茫万言,在这时候,仿佛都变得冰冷了一点。很多年轻的朋友也问,什么是八一精神?这很正常,皆因他们没见过。蓦然回首,见过最后一支常胜铁军八一的人们,大都已步入中年。中年人很少再在网络上发言,但在历史中拨寻往昔的心绪,反而更细腻几分。

于是我就想,还是不说那些端正的分析了。在真正看过“军旗下的梦之队”的人们心里,此刻留在心底的,还是那一张张面孔,一个个传奇式的人格。我是1999年参加工作,正逢最后一代无敌铁军的全盛之时,采访和描绘八一队,及至姚王争霸,是我职业生涯最初5年最重要的工作。宁波,是我那时最常去的城市之一。五虎上将,每个人的个性,眉目,都给我极其深刻的回忆。心潮乱涌,下笔无序的时候,我想就不如只讲几个故事——也许都称不上故事,只是几个小场景。那就是我心里,他们叱咤风云时的模样。

请听这期喜马拉雅杨侃杨毅电台的节目,从刘玉栋、李楠,到张劲松、范斌和王治郅。时间不短,今天是星期一,上班路上,正好交给我。同时,也欢迎订阅喜马拉雅杨侃杨毅电台,听我每周两次,跟您聊聊天。

已经听过节目的朋友,我再多说两句。在节目里,我说了这样一句话——五虎将里,数王治郅打球的风格,其实最不像八一的运动员。军旅出身,历经那个时代整个CBA强度最大,要求最高的训练造就,八一运动员的标签是强硬,凶悍。唯独王治郅,飘逸潇洒,号称追风。少年时的大郅,也是心最大,自视最高的那个——“如果让王治郅在被小牛选中时立刻就去NBA,他能实现多大的成就”,是中国篮球英雄史上的遗憾和悬案。

那是在1999年。我刚去《北京青年报》上班,在潘家园桥上,看见个姑娘拿着当天出版的《体坛周报》,看着大郅被选中的头版头条,半哭半笑,迩来21年矣。在很长时间里,人们都在讨论八一队的体制怎样成为了大郅的羁绊。但最终,洞穿人内心归宿和追求的,只有岁月的洗练。

京西北的红山口,国防大学里,当那时所有的英雄人物都渴望探出身来,一窥市场的风云——王非(曾先后在新疆、广厦、山西执教)、张斌(先后在深圳和青岛执教)、阿的江(目前执教于新疆)、刘玉栋(曾在福建复出)、李楠(目前执教于江苏)、张劲松(任中青队教练)、范斌(曾先后在福建、青岛执教)、李可(任中国女篮教练)、陈可(任北控青年队教练),在日暮乡关的这一刻,只有王治郅还站在那块训练场上。

我想象着大郅带完最后一天训练的样子。去年带队打完世界军人运动会,面对八一队是否会解散的提问,大郅曾经这样说:“我们不是开创者,但也不会是终结者。”但历史,终究这样写下。当43岁的王治郅最后一次离开球馆,回头望去,他和这世界,与他24岁离开这里奔赴NBA时,已截然不同。

漫漫三十年,悠悠四海间。离开者是勇气和自由,留守者是执着和钝感。向你们,以及你们共有的时光致敬。那时节,谁可撼?红山口,月如钩。试拂铁衣如雪色,星河如照旧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