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晓雄诞辰百年，西贝柳斯深情致远
音乐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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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5日，是我十分热爱的日本指挥大师渡边晓雄诞辰100周年纪念日。
对大自然心怀敬畏，当然取决于我们的沉厚之心。面对一片片的水墨乱世，在抽象的曲线中如何凝缩成为只属于自我的那份理性，我在渡边晓雄指挥的西贝柳斯交响曲里，每一次都能够得到最心满意足的抚慰。就像是在一个流星做伴的夜晚轻饮红酒，或者虽雨却通透的正午端起咖啡，处处惊喜的感性旋律总是缭着罗曼的心绪，便欲罢而不能，犹如续杯无尽，一首接一首地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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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1月17～2月9日，世界首演西贝柳斯第一至第六交响曲的赫尔辛基爱乐乐团首次访问日本，在13个城市巡演中，指挥演奏西贝柳斯交响曲全集的除了首席指挥奥科·卡姆之外，乐团还特别邀请有着芬兰血统而被公认为西贝柳斯权威的渡边晓雄。当时，FM东京有一档每周播送的很受听众欢迎的“TDK原始音乐会”节目，作为唯一一家实况转播古典音乐会的民营电台，FM东京与官方的NHK FM遥相呼应公私合一，让乐迷们度过了无数难忘的时光。从1971年开始到1987年，FM东京持续播送了785次，除了向全国转播卡拉扬、伯姆、约夫姆、切利比达克、滕斯泰特、库特·桑德林、卡尔·李希特、谢霖、富尼埃等等的古典音乐会实况之外，还同步进行现场录音和回放。而以“TDK原始音乐会系列”推出的一套西贝柳斯交响曲全集，就是由渡边晓雄与卡姆执棒赫尔辛基爱乐的现场录音合集而成，分别是渡边晓雄指挥的第一、第四和第七、卡姆指挥的第二、第三、第五和第六交响曲。
TDK原始音乐会系列，1982年渡边晓雄指挥赫尔辛基爱乐的西贝柳斯第一第四第七交响曲
2013年将1982年指挥赫尔辛基爱乐三首交响曲做成SACD
1982年赫尔辛基爱乐首次访日节目册封面（图片出处：日本资深乐迷）
第一交响曲的CD说明书里，刊有一篇池田卓夫2001年11月与渡边晓雄夫人渡边信子的访谈。1982年1月28日，乐团来到福冈太阳宫（Sunpalace），渡边晓雄作为日本推介西贝柳斯的第一人指挥了当晚的音乐会。据池田卓夫的回忆，19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期他常驻西德，那时候德国人对西贝柳斯的交响曲相当棘手，台下的听众感觉他们的和弦非常奇怪，完全不是技术而是理解，即使是前去客座指挥的芬兰指挥大师贝格伦德的音乐会，也有同样的问题。有一天贝格伦德正在指挥的时候，池田卓夫旁边一位德国女士实在忍受不了那些奇怪的声音，便起身告退。
渡边信子画的渡边晓雄油画（图片出处：藤冈幸夫）
而渡边晓雄1962年2～8月在担任由其亲手创建的日本爱乐乐团首位常任指挥时，就分别在东京文化会馆、文京公会堂和杉並公会堂录制了西贝柳斯交响曲全集，最先录制第五交响曲的2月18日距离西贝柳斯辞世还不到5年，这是可以被称为里程碑式的世界首次录制的立体声全集。同年2、4和6月，西贝柳斯交响曲全集是渡边晓雄在日本爱乐定期音乐会上的曲目，而录音与定期音乐会交叉进行。因为没有合适的录音棚，日本哥伦比亚公司在东京文化会馆小厅录制时，拆掉了厅内的所有座椅以保证音质，年仅32岁的若林骏介操刀，美国EPIC公司负责全球发行。LP早已绝版，1990年为悼念当年去世的渡边晓雄，将LP首次CD化，1996年为庆贺日本爱乐成立40周年，日本哥伦比亚公司又以DENON商标再次推出CD套装，2007年为纪念西贝柳斯去世50周年第三次发行，三次重制的CD再现了这一永不退色的传奇声响。受到技术和设备所限，前三首略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但从第四开始尤其是第六和第七，能让乐迷听到泪奔，那些内敛而紧致的处理，尤其是开创性的一代音声，让西贝柳斯的音乐有了经典的诠释。
1962年世界首录西贝柳斯交响曲全集LP
1996年第三次发行的1962年世界首录西贝柳斯交响曲全集的CD套装
1981年6～9月，重新担任日本爱乐常任指挥第4年的渡边晓雄梅开二度，再次进行了交响曲全集的录音棚录音。彼时昭和女子大学人见纪念讲堂和千叶县的习志野文化大厅都刚刚开业，容纳两千人的人见纪念讲堂的残响在2秒以上，舞台很宽，坐在其上乐团的浑厚音声能够紧凑地收在一起，录音工程师又不断调试反射板的位置和角度，并将监听室从后台挪到音乐厅内，多次测试之后终于感觉水到渠成。1981年的该款录音摘得《唱片艺术》杂志当年的“唱片学院奖”，优质的录制居功至伟，尤其有着比第一次更生动十足的空间感。虽然第二次录音有天时地利的优越条件，但还是有很多人先入为主地对1962年盘情有独钟，在我看来，谁更胜一筹的比较，只有具体的快感而没有太多的意义，毕竟每个时代都有着鲜明的印记，就如同喜欢单声道或者数码声，独具韵味，各有风骚，你可以把它们看做绚烂的初日，也可以视为夕照的余辉。
1981年第二次录制的西贝柳斯交响曲全集LP
1981年第二次录制的西贝柳斯交响曲全集CD套装
2007年5月重新发行第二套全集的CD封面
很显然，1982年指挥日本巡演的赫尔辛基爱乐时，渡边晓雄是在累计了与日本爱乐的两个全集以及此前众多单曲音乐会之后与作曲家母国乐团更为直接的体认。1920年代，渡边晓雄曾跟随父亲和女高音及钢琴家的芬兰母亲一起在赫尔辛基居住过，这座建筑的外墙上去年6月12日贴上了纪念铭牌，作为对在日本推介西贝柳斯交响曲的渡边晓雄的深情纪念。1960年代初期，渡边晓雄与日本爱乐去欧洲演出，那时他的母亲已经去世，绕道芬兰时，渡边晓雄见到了母亲的姐妹，他说的芬兰语令芬兰人尤其是后辈们大为吃惊，因为那是他在20世纪初期从母亲那里学来的，相当于跟年轻人说之乎者也矣焉哉的古汉语一般。
2019年4月，渡边晓雄最后一位弟子的藤冈幸夫在赫尔辛基的渡边晓雄故居门前（图片出处：藤冈幸夫）
而Akeo Watanabe则是大多数芬兰人都耳熟能详的名字，在两国人看来，渡边晓雄是架起日本与芬兰情感与友谊的一座桥梁，芬兰人认为渡边晓雄的西贝柳斯最为传神，更有点睛之笔的况味。现在专任指挥的万斯卡当时要从单簧管乐手转任指挥，1961年年末就已决定退团，但为了能现场领略渡边晓雄大师在西贝柳斯诠释上的魅力，还是与乐团一同来到日本。他在后来追忆渡边晓雄的时候说，在Watanabe先生的指挥下吹奏，幸甚至哉。
渡边晓雄后来对他指挥赫尔辛基爱乐的西贝柳斯也十分满意，TDK辑录的在福冈太阳宫的第一、第四和第七的录音出类拔萃，应该是逼真地还原了让渡边晓雄倍感欣慰的那种语境了吧。
在赫尔辛基之前和之后，在已经面世的据不完全统计的唱片里，渡边晓雄1957年与日本爱乐的第一、1963年与日本爱乐的第七、1965年与日本爱乐的第五、1972、73年与东京都交响乐团的第一第二、1976年在北海道小樽市民会馆与日本爱乐的第二、1976年与日本爱乐的第二、1979年与东京都交响的第七、1983和87年与札幌交响乐团的第二第五、1987年与日本爱乐的第四以及1989年与日本爱乐的第七等等，公款私出应有尽有，无不显现出这位排练时从不训斥乐手的谦谦君子对于西贝柳斯的一片痴情。在日本爱乐最好的时期抑或最艰苦的岁月，他指挥次数最多的是第二，而在东京都交响做音乐总监期间首演了库勒沃交响曲，离任时还是库勒沃，西贝柳斯宛如他的灵魂，为什么那些录音清邃致远，因为他比谁都爱得更加深沉。
1971-72年指挥都响的西贝柳斯第一第二交响曲
1976年与日本爱乐在北海道小樽市民会馆的第二交响曲
1979年与都响的西贝柳斯第七交响曲
1984、87年与札幌交响乐团的第二、第五交响曲SACD
1989年6月与日本爱乐的第七交响曲
2006年日本爱乐为了自庆乐团成立50周年，推出一套渡边晓雄和日本爱乐的“全集”（此前的文章已有说明其实还有很多遗漏），只有1962年第一次录制西贝柳斯交响曲全集的第三和第六收于其中，其余四首是其他年份在东京文化会馆和一首在杉并公会馆。而与其他乐团包括日本爱乐尚未出版的西贝柳斯录音仍有很多沉睡库房，在渡边晓雄诞辰100周年都没有任何动作，2020年6月22日纪念渡边晓雄去世30周年的时候难道会有出？
日本爱乐50周年渡边晓雄全集中的西贝柳斯交响曲，其中第三和第六系1962年的首次全集录音
星疏月明，山水灵犀。梦尽与初醒没有区别，只要把心绪放进北欧，情动于内，心就宽阔。不见晚祷，也不是苦痛，什么是百听不厌，我想渡边晓雄的西贝柳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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