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弛:不只是“快乐男大学生”

姚弛:不只是“快乐男大学生”

1998年,皇后乐队在英国发行纪念已故主唱Freddie Mercury的《No O n e B u t Y o u 》;2019年春天,皇后乐队的传记片《 波西米亚狂想曲 》在中国上映,一位生于1998年的年轻人把自己的粉丝称为“水星(Mercury)”。他是姚弛,是《青春有你》节目中广为人知的复古文青,拥有用之不竭的浪漫情怀。

“不酷少年”成长纪事姚弛给自己在大厂住过的一间宿舍命名为“做梦大王”,这是卧轨的火车乐队2014年发行的一首歌的歌名。2014年,姚弛正读高中,用王家卫电影男主角名字的谐音为自己起了世上独一无二的英文名,俊朗外貌和优秀成绩让他渐渐成为校园传说。再后来,他以“牛哼哼哼”的网名坐拥数万粉丝,在大学组乐队参加的演出,观众有时候比他现在微博里分享的独立乐队的现场还要多。

不过,曾经的他并不是这样的“cool kid”。从小跟着姐姐看了很多流行歌曲MV,却只有在关着门独处的时候,才会在房间里模仿歌手的表演;直到他考取北京的大学,妈妈都对他喜欢唱歌的事完全不知情。在减掉80斤体重之前的少年时期,“当歌手”对他来说只是不敢宣之于口的幻想。循规蹈矩乖学生的文艺爱好,似乎并不该被特别重视。

姚弛:不只是“快乐男大学生”

所幸还有朋友。初二时,从好朋友的iPod里,姚弛听到了让他耳目一新的摇滚乐。来自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曲风一反市面上流行歌曲的套路:“哇,怎么音乐还可以这样啊 。” 鼓励个性化的音乐,是青春期的姚弛触手可及的一种酷的选择。“耳机里的新浪潮”一直持续至今,无论是穿搭、拍照还是歌单,独立思考精神都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2016年被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录取,姚弛组了自己的乐队,定期排练,和朋友一起去livehouse看演出,有时候自己也演 —— 乐队的造型师和视觉指导当然非他莫属。

后来,姚弛就变成了被更多人认识的他。签约公司之后,“感觉自己好像踏上了海贼王的征程”。每天上完课,去公司接受声乐和舞蹈培训;训练到午夜前后,大多数时候他得赶回学校,因为大学生早上8点就有课。好像是节奏紧凑的课外班,只是,在公共交通以小时为单位辗转的时间里,与他做伴的是已经萌芽的梦。

用胶片挽留时间

进节目组之前,前辈向姚弛和队友们传授心得 : 做自己,不要有过多的功利心态,享受整个过程。姚弛给自己设定的目标是第15名,想要走完所有的赛程。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往行李箱里装了一堆相机、胶卷和拍立得相纸 —— 这是他在音乐和胡辣汤之外的另一大爱好。

厂内生活是无休止的上课、练习、采访、拍摄,还有日程表间隙里漫长而又无法避免的等待。“反正总是有时间能拍照。”姚弛拿起手机模拟着自己用傻瓜机抓拍的动作,“啪,方便简单,很快的。”不同于“站姐”照片里浅景深磨皮降噪的标配,姚弛镜头里的场景更偏向日常记录,有些照片甚至会虚焦;对他来说,角度和技术都不是最值得在意的,重要的是定格动态的瞬间。在大厂里,他拍照时对“模特”说得最多的话是“不要比剪刀手”。

姚弛:不只是“快乐男大学生”

节目结束后,他闭关修了三天图,随后在微博上发布了“大厂同学录”的第一部分,精心排版的81张照片引起一波转发热潮。四个月里,光是胶卷相片他就拍了一千多张。用物理形式把三维世界固定下来的这些二维相片,将成为所有“青你女孩”盛大的系列回忆庆典。

当然,姚弛的朋友也为他留下了很多影像。他提起自己最满意的一张:“那是个下午,在一个窗户旁边,当时阳光正好打到脸上,轮廓光特别好看。” 姚弛说,照片是挽留时间的一种方式。从语气里可以听出,他真的把回忆都压缩进了照片,方便随时调取,永远不会褪色。

青春缩时录像

对训练生来说,训练生涯比屏幕前观众看到的还要繁忙。不只是短时间内的高强度练习,甚至连歌词都会经历反复修改:同公司的伙伴楼炅择在淘汰后又回过大厂,想给《迷宫》做应援,结果准备的应援歌词和公演版的歌词完全不一样。对于还在赛程里的训练生来说,每一版修改都不是可以当作笑话来讲的事,基础相对薄弱的姚弛在每个舞台的练习阶段都经历了没有预料到的艰难。 在准备主题考核《I’m Sorry》时,他就曾因为一 个总不能攻克的动作而在教室里大叫,然后跑到厕所里一个人重复练习。

“每一个挑战都更大,”姚弛皱起眉头,“但还是很开心。虽然每个阶段都会有一次心理崩溃,还是没有轻言放弃,相信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整个节目进行下来,他在《失落沙洲》和《I’m Sorry》两个直面观众的舞台上,得到了现场投票的小组第一名。

姚弛:不只是“快乐男大学生”

在高倍速成长的过程里,伙伴也是姚弛另一个重要的力量来源。节目刚开始时布置了主题曲任务,选手们全天候练习跳舞,几乎没有喘息时间。姚弛和楼炅择每天早上8点多会约在厕所,在相邻的隔间简短地聊一阵,为彼此稍微卸下一些压力,再在选管来敲门叫早之前回到各自的宿舍。

1月,《后退》B组没能获得登台的机会,还不怎么适应比赛的姚弛感觉前途未卜,不知道自己能在节目里留下些什么。睡在他隔壁床的陈思键其实也有自己的烦恼,自从进厂后,他还没有接受过采访。“ODD(陈思键)当时告诉我,只要我别那么容易被(外界因素)影响,我就可以走到很后面。”而姚弛也同样鼓励着陈思键,“他是个很酷的人,写的歌词还有世界观都特别有趣,一定会被别人看到的。”曾经各自发愁的两人,在4月都看到了大厂春天的花开。

2月在谷蓝帝的宿舍,姚弛经历了一次聊到天亮的长谈,在节目里应该要做些什么让自己变得更好的思路,也在这晚之后逐渐成形。

在大厂认识的伙伴们就好像高中同学一样,彼此竞争,也朝着同样的方向奔跑。在这段同行的路上,还有更多和他互相帮助过的好朋友。“周士原、杨亘、连淮伟、冯俊杰......还有好多好多好多......” 姚弛报出一串名字,“虽然不一定被镜头记录下来,但真的很感谢他们。”

姚弛也会对自己喊话来做一些正向的心理暗示 : “牛旭东爱姚弛”“姚弛比牛旭东勇敢”“姚弛,你可以的”......牛旭东是姚弛的本名。从小到大,他心中唯一的英雄就是坚强独立包容有韧性的妈妈。 用妈妈的姓作为自己艺名的开头,是一个象征着更坚定的自己的符号。一次次踏上舞台,一次次感受到这个符号给自己带来的能量,一次次自我怀疑而又咬牙坚持下来以后,他最大的收获就是变得更自信,不再会紧张到手抖或者发不出声来。

大厂最后一夜

2019年4月5日,这是姚弛在《青春有你》节目组度过的第113天,一切都在倒计时。为了决赛公演,选手们一直彩排到凌晨三四点。

4月6日醒来时,姚弛还不觉得这天和过去的每一天有什么区别。但直播日紧凑的安排和工作人员不断的催促,都在反复提醒他:大厂生活走到尽头了。“那天做任何事,做的每个动作、说的每句话,脑内都有一种‘我在告别’的仪式感。”经历多次公演开始变得适应舞台的他,在决赛前忍不住又紧张起来,“直播就像一个巨型的one take视频,也是别人对你学习这么久的成果检验,就......很‘赤裸裸’。”

直播开始一个半小时,投票通道正式关闭。此时9人男团UNINE已经产生,姚弛却必须和其他三位训练生共同经历这一晚最漫长的煎熬:他们是离第9名最近的候选人。按照规则,主持人何炅和青春制作人代表张艺兴从第8名开始依次公布出道组名单,而谁将获得最后的席位,在决赛的尾声才揭晓。

来到现场的粉丝多半是选手们的核心支持者。每公布一个名字,都有粉丝对着姚弛喊话,有鼓励也有安慰。这短短数十分钟的相互陪伴,成为他在决赛中最感动也记得最清楚的画面。

然而,“第12名”这几个简单的音节撕碎了很多女孩的希望。那个瞬间,姚弛满脑子都是“绝对不能哭”,他想要笑着走完这一程。台下,六七岁的小外甥女崩溃大哭,而妈妈对他举起了大拇指。

观众离场的时候,姚弛的妈妈带着外甥女依然留在台下,对着他微笑。姚弛用随身携带的相机留下了这一刻,这是对他有着特别意义的一张照片。

姚弛:不只是“快乐男大学生”

小外甥女对决赛名次耿耿于怀,说长大之后要“拆了这里”,姚弛吐了吐舌头,“童言无忌,真的很搞笑。”用自己擅长的、让人开心的方式陈述排名的遗憾,赛后的他看起来比当天要坦然更多。

节目后期,姚弛的情绪总是不太稳定。“整场决赛从排名发布开始一直都是想哭的状态,但是一直在忍忍忍”,直到所有流程结束,好朋友们上台和他重新聚在一起,“看到熟悉的人就会不想再忍下去,就哭了一下下。”让情绪短暂释放之后,他又开始对台下所有担心他的粉丝们咧开嘴,露出了招牌的笑容。

他的笑能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开心起来,连落泪都令人印象极深。姚弛对周围事物的感知异常敏锐,这是典型的高度敏感者特质。情绪波动的控制需要时常自我提醒,可姚弛却非常珍惜自己拥有的特质:“人就活这一辈子嘛,敏感的人可以通过这些夸张的感觉,让自己对世界的感知更丰富一点。”当然,能感受到放大的快乐,也同样会感受到加倍的悲伤。“虽然痛苦的时候会讨厌自己, 但更多时候都会接受这样的痛苦。有时候害怕自己有一天变成一个很钝的人,对这个世界的触感没有那么鲜活,会对自己失望的。”

这个晚上,还没离开的选手都舍不得睡觉。大家穿梭在每个宿舍,像是高中同学的大聚会。点外卖、互加微信、关系好的伙伴约定将来要住一个小区......欢声笑语和离愁别绪,在姚弛的记忆中都是这样微小而动人的细节。拥有这样的共情能力,无疑是上天赐予他的一份珍贵礼物。

开始显影的创作梦

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勇敢的姚弛,也在不停地探索自我边界。在欧阳靖老师的说唱课上,姚弛把自己青少年时期的经历融进了课堂作业,得到了A+的评分。当时他就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有可能的话,在导师合作舞台加入欧阳靖的小组,写一首可以激励更多人的歌。

姚弛:不只是“快乐男大学生”

机会来了。姚弛在给欧阳靖发申请信息的时候,用英文向他解释了自己的想法,成功获得了《Debut》这首歌的演出资格。不仅要尝试说唱演出,他还为自己选择了A段,想锻炼自己开场就唱得稳的能力。歌词部分,除了艾福杰尼和欧阳靖老师的说唱课程指导,在歌词的意象和整体和谐度上,同组的“小老师”王奕和陈思键也给他帮了不少忙。正式演出的时候,几经修改的歌词已经有模有样,还写出了双押的韵脚。

关于音乐,姚弛还想做到更多。在课堂作业的结构编排里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他在创作上是很有企图心的。未来将要发行的新歌,他打算做自己真正喜欢的风格,用自己独特的唱腔演绎自己想写的歌词。而梦想也没有变 —— 有朝一日站在音乐节的大舞台上,把自己的歌唱给满场热情的观众听,收获一场大合唱,将音乐融进盛大的浪漫狂欢,也唱进更多人的心。

聚光灯背后的努力家

《青春有你》的slogan是“越努力越优秀”。姚弛可能是最努力的采访对象,见面的时候,他掏出手机,访问提纲被他写上了密密麻麻的回答,对他认为重要的问题还做了标注。

作为大学在读生,在高强度的比赛期间,姚弛除了拍照、训练、交朋友,竟然还抽出时间复习了四门功课。在交叉训练和等待录制的间隙,他用所有的空闲时间背诵地质英语和日语的单词句式,3月初申请回校参加考试,四门课全部顺利通过。

姚弛:不只是“快乐男大学生”

“一定要好好毕业啊。不能白考上北京的大学,虽然想要做歌手,但是学习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姚弛也开始计划自己的未来。他想要继续当模特,也想学乐器,还想学更专业的摄影技术 :“感觉自己现在才在人生的起点,什么都想学。”对偶像这一行,他也有新的认识。除了唱歌跳舞的业务能力之外,还需要把一些信念传递给爱自己的人,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 这个梦想很大。

如果是姚弛,一定做得到。

Q&A

一次关于“标签”的小讨论

姚弛:不只是“快乐男大学生”

Q=《Q》杂志 A=姚弛

Q01:你对标签抱持什么样的态度?

A: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对不同类型的人不友善的标签,是带有刻板印象的贬义词。用这些词去粗略定义一个人,真的很不礼貌也很不尊重人,所以我希望这些(让人反感的)标签立刻消失。但我也不是完全讨厌标签这件事情,有时候对它的态度很矛盾,因为也有自己很喜欢的一些标签。

Q02:你在节目里面给自己下的定语,算不算是给自己“贴标签”呢?

A:我觉得“快乐男大学生”不算一个标签。

Q03:其实观众刚开始认识节目选手的时候,常常 会从某个形容词开始。如果先贴上标签,再把这个标签撕掉,你能够认同吗?

A:可能吧,自己是一个比较“贪婪”的人,可能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也不一定。不过我不希望自己被标签限制,比如我说自己是“快乐男大学生”,那我一辈子就只能当一个快乐的人吗?就只能哈哈大笑,给别人吹“彩虹屁”吗?我很讨厌(被片面看待)这种事。

Q04:但你的“彩虹屁”是真心的吧?

A:当然!特别是在上场之前,如果你可以从别人的“彩虹屁”中得到一些鼓励的话,对于自信心是有很大帮助的。我觉得通过一些“乱七八糟”夸别人的方式让别人变得更自信,是很酷的事情。

Q05:经常被贴的这些标签,有没有哪个是让你想说“不要这样讲我”的?

A:都别这样讲啊(笑)。你可以给我贴很多很多标签,但是它们都没办法准确地定义我。当别人给你贴上标签,对你的看法就会因为这个标签被改变,然后你也可能会因为这个标签而自我怀疑或者自我拘束,我希望自己不要被这些束缚。 我远比一张纸、一个标签要立体很多,也要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