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中国流行音乐变迁史

很多人对王蓉的记忆停留在《我不是黄蓉》。那个时候的王蓉,给人的感觉就是内地版本的蔡依林。这首歌伴随着当时正在热门的金庸武侠剧火遍大江南北,每个电视台每个晚会,真唱假唱都是王蓉在连唱带跳“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我只要靖哥哥,完美的爱情”。

王菲

大家并不知道这已经是歌手王蓉的第一次转型。在此之前,她是和天后撞名的王菲,是拿下香港四大音乐奖中三个的民谣歌手王蓉,她已经出了一张大碟《非想想非想》。2003年发行这张专辑的时候,王蓉长这样:

王蓉:中国流行音乐变迁史

里面的歌长这样:如今默默陈列在王蓉浩浩荡荡的专辑列表的最后一页的这张民谣专辑,代表了王蓉艺术人生的最高水准。专辑的词曲由王蓉一手包办,你想的没错,王蓉也是拿着吉他的民谣创作歌手出道的。然而这个时代的乐坛是王菲、那英和朴树、许巍的。当时的王菲已经有了仙气,世上不需要第二个王菲,还是一个低配青涩版本。这张王菲痕迹太严重的专辑没有给王蓉带来想象中的名气。这个中传播音系第一毕业、随着同校同学、好友、绯闻男友老猫签约香港大国文化的姑娘迅速放弃了这条路线。

老猫的创作能力是惊人的,一年之后,《我不是黄蓉》诞生。

我不是黄蓉

王蓉:中国流行音乐变迁史

有趣的是,严格来说《我不是黄蓉》这张专辑中称得上舞曲的只有两首歌,10首歌中另外八首全都是流行抒情。甚至包括《Every Woman》这种现在听起来都绝对经典的好歌。

当我想起你的时候,就像天边点燃了新彩虹 —— Every Woman

王蓉:中国流行音乐变迁史

王蓉的制作人老猫

这是制作人老猫的第二次尝试,他在某种意义上成功了:《我不是黄蓉》席卷两岸三地,把王蓉从新人推向一线歌手,成为内地版蔡依淋;他也从某种意义上失败了:专辑剩余九首歌全部被人遗忘,王蓉的民谣创作才华被证明完全不适应市场,或者说不适应最大的蓝海市场。2004 年也是华语乐坛的转折点。这一年有周杰伦的《七里香》,有王力宏《心中的日月》,有王心凌,有潘玮柏,有张韶涵。这是台派流行音乐血洗两岸三地的一年,也是华语音乐最蓬勃的时候。这时候王菲的空灵、朴树的摇滚统统推到一边,更年轻的听歌受众成了主流。《我不是黄蓉》的市场反响是这个时代的映证,是90后音乐审美占领市场主流的结果反馈。这往往是一个艺术家需要抉择的时候,作品和名利只能选择一个。我们无从得知老猫和王蓉的思想斗争过程,但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一年后,大国文化发行了王蓉的第三张专辑《多爱》,十首舞曲宣布了王蓉的彻底转型。在之后的十几年中,王蓉在唱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老猫则成为了中国“神曲教父”。

王蓉:中国流行音乐变迁史

神曲之路

当时听着《哎呀》、《爸爸妈妈》和《水煮鱼》的人们都没有意识到这对青年男女对于流行乐坛会造成多大的影响。2007年王蓉的第四张专辑开始筹备,并且放出了主打歌《加倍》和《害我受了伤》。然而这张专辑永远没有做完。

王蓉:中国流行音乐变迁史

华语乐坛的好日子没过几年,经济的发展催动了互联网和盗版的蓬勃,没有人买专辑了,所有的电脑都装了酷我音乐盒、千千静听和百度音乐。这张专辑理所当然没有发行。已经在《芙蓉姐夫》中认识到互联网本质的王蓉和老猫,迅速再次调整了自己的创作方针。

在其他歌手还在慢慢出歌,慢慢变LOW的时候,王蓉的转变路线果断而迅速。之后发行的《爱爱不爱》已经开始三俗擦边,《火了火了火》和《我们的钓鱼岛》蹭奥运和爱国热度。王蓉从民谣歌手到流行到舞曲到神曲歌手的转型干净利落。讽刺的是,这条道路就是05年王蓉在《芙蓉姐夫》中讽刺的路线,而之后的十年,王蓉变成了新一代芙蓉姐姐。成为知名制作人的老猫,2011年制作了两首改变中国流行音乐的歌:《伤不起》和《老婆最大》。

王蓉:中国流行音乐变迁史

这两首歌对蓝海的触达无比精准。即便是你我这样不屑于听三俗歌曲的人,也知道“伤不起真的伤不起”和“老婆最大啊老公第二”。在制作人领域摸爬滚打十年的老猫已经对受众群体完全吃透。创作这种歌和写一首《Single Lady》的难度差不多。拿着两首中国版《Shape Of You》级别的歌的老猫,已经是没有人可以质疑的神曲教父。

王蓉:中国流行音乐变迁史

2013年王蓉发行了著名的《好乐day》,这首歌成为神曲时期王蓉的标志性歌曲。然而神曲时代的王蓉却并不好过。《小鸡小鸡》抄袭丢人到美国,后面的《高跟鞋先生》、《鲨鱼鲨鱼》之类的没有一首红的。王蓉的新歌评论从几万掉到几千、掉到几百。老猫也在没有捧红过谁,一手制作的龙梅子没有红,2016年亲自上阵的《就要你红》也没红。而这个时候的华语乐坛度过了最黑暗的时期。

华语的新时代

在王蓉和老猫忙着做神曲的2012年,被快乐男声淘汰的秦昊组了好妹妹乐队,出了《春生》。土生土长的民谣复活了。

王蓉:中国流行音乐变迁史

《好乐day》发行的2013年,网易云音乐诞生了。听歌一瞬间变成了一项高雅活动,事关年轻人的审美问题。虾米崛起了,QQ音乐崛起了,寻光计划、豆瓣音乐人崛起了。听矫揉的新民谣和新摇滚成了每个年轻人的时尚品味,神曲被互联网迅速淘汰。彩铃的没落,让神曲歌手们迅速损失了最大的经济来源。蓝海粉丝变成了不会充彩铃费的蓝海粉丝,变成了无法变现的白嫖群体。而受到互联网主流群体喜爱的歌手们,催生了新一代的粉丝经济,拥有了相对正常的变现方式。这时候的王蓉依旧没有回头。在好妹妹可以在工体开演唱会的时候,王蓉的第四张专辑还是没有做出来,单曲出了一首又一首,关注度却越来越低。如今付费听歌成了大部分人的习惯,华语终于迎来了可以靠出歌就能吃饱喝好的好日子,神曲歌手最终成为了时代的眼泪。当歌迷们在微博号召购买周杰伦的新歌来为青春还债的时候,当粉丝们在徐佳莹的专辑下面说好希望你的专辑收费的时候,免费的王蓉和她的新歌《吃鸡舞》却连听众都少之又少。在寥寥可数的评论中,还是有十年没关注王蓉的出土网友惊诧地评论道:现在王蓉怎么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