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亿烧光,扶不起拜腾这个新造车阿斗

6月29日,拜腾CEO戴雷召集所有中国区成员,开了最后一次公司特有海盗文化的“All Hands Meeting”。

但在这场会议中,船长戴雷宣布了失败:公司暂停运营,除了小部分员工留守外,近900名员工被迫待业,与此同时,北美和德国办公室启动破产保护申请,暂定停工停产直至年底。

船长本人也没能坚持到最后一刻,戴雷近日也被传出从公司离职,这相当于给拜腾这艘“漏水的船”底又开了一个洞。而就在今年年初,拜腾的形势还是一片大好,相信戴雷和他的同事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公司今天的局面。

作为一家融资84亿的公司和曾经新造车势力的佼佼者,拜腾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拜腾并不有钱

在新造车势力中,拜腾的起点算是最高的,前CEO毕福康是宝马“i8之父”,总裁戴雷则是英菲尼迪中国总经理,设计副总裁叶禀焕曾是宝马设计副总裁。

传统巨头的高管光环,也吸引了一大批来自宝马、特斯拉、福特、谷歌等公司的中外人才,此种豪华团队是理想、小鹏之辈在初期不敢想象的。

这样的团队配置不可能不吸引投资人的目光,拜腾的B轮融资中出现了宁德时代的身影,而在C轮融资里,潜在的投资方包括一汽集团、南京市政府旗下产业投资基金、韩国零部件供应商Myoung Shin Co.和丸红株式会社。

虽然有大牌企业和资本撑腰,但在“烧钱如瀑布”的造车行业里,拜腾所获得的融资和第一梯队有相当大的差距。

NextTech制图

在“垮台”之前,拜腾在南京的工厂已经完工,具备冲压、焊装、涂装、总装、电池五大工艺车间,在2020年初开始了试生产。

可面对调试、销售、交付等后续的巨大开支,拜腾的资金链发生了断裂,C轮融资拨款不断推迟,D轮融资完全看不到希望。

有了解公司投资情况的内部人员向「创造一下」表示,投资方对于拜腾态度的反转有多方面原因,从外部环境来看,竞争者的先发优势是很大一个因素。

拜腾的量产计划比预期中晚了将近一年,而在整个2019年,国产新势力第一梯队已经普遍实现了量产和交付,累积交付量普遍在2-3万量左右。

几万辆的交付,对于传统车企来说是一个非常不值得一提的数据,不过对于造车新势力来说,这已经是一个里程碑,背后都是巨额的成本投入。

在没有进入大规模的量产前,车企对于供应链的话语权不强,零件成本高,还需要自己从头设计,建立工厂,调试流水线...蔚来的李斌有一次承认:“前期几万辆交付出去的车基本都是在亏本,卖一辆亏一辆,是完全不夸张的说法。”

广州金融控股集团投资人沈辉向我们表示:“在很多投资人看来,造车从根上是个技术活,但需要资本的土壤才能存活。当他们看到头部企业已经跑出来后,就知道后面的选手会很难,人家已经IPO了,IPO之后还能通过可转债和增发再融个十好几亿美元,人家还有品牌积累和线下充电桩、展示店。
然后几个投资机构凑在一起,发现拿出来的钱还不如人家上市前的B轮多,烧不过别人,对于这个项目就会很犹豫。因为最后量产需要一个pool(资金池)才能成功,这个pool可能是好几轮融资的积淀,一个大佬不愿意撒钱,其它人发现填满pool很难,也就不玩了。“

另外一个外部因素,是竞争者产品的持续迭代,特斯拉不断把Model 3降到了不到30万的水平,其它的厂商也在不断迭代,用更高的性价比吸引消费者,续航里程也在不断增长。而拜腾车的整体性能设计已经“过时”,曾经引人注目的多方向调节前排座椅、中控大屏、辅助驾驶等已经成了“行业标配”,投资人对于这辆车投放市场的效果也有疑虑。

拜腾首款量产车M-Byte

拜腾在花钱和管理上略显幼稚

拜腾在资金链上虽然没有很阔绰,但花起钱来却毫不含糊。从汽车生产到公司的日常运营,拜腾都以“高端”作为自己的原则。

从生产上来说,拜腾的产线引进了很多自动化设备,对标的是特斯拉“全自动工厂”,某些零部件的研发都交给了顶级供应商,研发成本甚至超过了C级豪华车。

日常运营上,拜腾也是大手笔,名片的纸张是进口材料,线下体验店的店员配定制西服,高管中美航班一律头等舱待遇,工厂宣传片每秒的3D动画耗资上万元,公司上百万的审批,甚至不需要走什么流程,VP可以直接点头同意。

这种烧钱方式也不是没有先例,蔚来此前在零件、制造、和营销上也大手大脚,但起码资金链没断,在只生产了11量的情况下就抢占先机,赴美上市融资。

上市前融资比拜腾多的理想,对成功的管控打了“变态”的地步,理想的车身采用钢铝结合,理由是材料成本和损耗都更小减少。理想有外包工作,包括电机电池和电控部分,只是因为内部觉得现在自己做划不来。

同时理想要求员工出差必须买折扣最低的经济舱,住经济酒店,还要两个同性一起。用李想的话说就是,“每一环都要保证车卖出去之后能获得健康正向的现金流。”

拜腾在财务上是缺乏规划的,甚至在C轮还在洽谈时,戴雷就在考虑进行第二辆和第三辆车的设计和生产。

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戴雷和毕福康都属于半职业经理人,缺乏创业者的使命感和紧迫感。这点从创始人的出资额上就可以看出。

蔚来、理想、小鹏,三家创始人本身也是重要股东,三人总计出资额超过7亿美元,而何小鹏和李想甚至在A轮融资后还持续跟投,这点在创业公司中非常罕见。

戴雷和毕福康则没有这份“诚意”,据拜腾内部人员透露,公司高管节假日通常不加班,也不会经常深入一线解决问题。更严重的是,两名掌门人之间还经常争名夺利,导致公司派系划分,缺乏统一的指挥。而无论是李想的“专治”,和李斌奉行的“集体智慧”,都可以很好的解决公司内部沟通和战略执行。
高管互相拆台,中美双总部导致的沟通成本,都导致拜腾效率低下和缺乏凝聚力,也是导致首款量产车一再延期的主要原因。
不过,在经历核心高管离职、停工停产、债务预期等打击下,拜腾仍未放弃造车。
今年8月,拜腾成立名为“盛腾”的公司,拟融资20亿元加速量产M-Byte,一汽集团等老股东也在推进融资进度。同时拜腾的南京工厂计划用三分之一的产能给红旗纯电动车,还将为其他电动汽车品牌代工“来补贴家用”。
拜腾在想尽办法降低损失,没人知道它能否重整旗鼓,但哪怕它能够东山再起,中国的造车新势力也早已走出了PPT时代,届时,拜腾面对的是会是一个更残酷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