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是真的》/《大帝》：“电影咖”们的电视首秀

01

我知道这是真的 I Know This Much Is True
首集印象：

85/100

播出状态：更新至第一集

“近乎完美的人物塑造，和打动人心的背景故事”

检阅集数：全剧第1集

尽管《复仇者联盟》为代表的第一阶段MCU早已在去年落幕，但不少在这里诠释同一角色超过十年的演员，依然在试图找清自己演艺道路上的新身份。成功者如Scarlett Johansson，《乔乔兔》和《婚姻故事》的奥斯卡主配双提，已是其在“后-黑寡妇”生涯获得的最好肯定；纠结者如Chris Evans，《捍卫雅各布》其实不差，亦力图在宽街实现“弯道超车”，但是表演时还是不禁让人感叹“Steve Rogers那味儿还在”。

但若要说一位始终和自己在这里的角色保持些距离的，可能是Mark Ruffalo。或许绿巨人并不用常常真身露面，在MCU整个进行期间，Mark不乏《孩子们都很好》、《狐狸猎手》、《平常的心》、《聚焦》等等“金球艾美奥斯卡座上客”，《永远的北极熊》、《黑水》也被广泛认为是当届奥斯卡竞赛有些可惜的遗珠。所以在卸任“Bruce Banner”之后，通过时隔20年后再次回到电视剧的做法，Mark似乎很快地就完成了自己荧屏身份的另一种建构。这一次，他是双胞胎Birdsey兄弟。

Wally Lamb的原著出版于1998年，900多页的篇幅十分厚重。本想在开播之前趁着剧版到来的劲头，督促自己完成阅读。但是各地通邮的难度，只好让这个想法作罢。或许初看它像是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遗传厄运》式故事”，行进在不同人生轨迹的两兄弟在原生家庭的阴影背景下长大，在各自的人生体会着心酸与失望。但是读到任何书评与对本书的总结，海湾战争、精神疾病、PTSD、艾滋病、抑郁...无数看来沉重残酷的字眼密集地映入眼前，注定了这个故事的不凡。仿佛将大半个近代史与社会变化都浓缩在了Thomas和Dominick的人生里，由他们，体悟着沧海桑田。

剧集的一开始，是偶尔受到精神疾病折磨的弟弟Thomas在图书馆通过砍掉自己的手，来意图表达自己对海湾战争不满的冲击式画面。自此，剧集的基调彻底灰暗，开始回溯着兄弟俩从小到大的灰暗生活。时间往前拨到五六十年代，仅仅相差六分钟，却跨越一年，分别在1949年12月31日和1950年1月1日出生的“头条双胞胎”Thomas和Dominick有一个十分压抑的家庭，由Melissa Leo饰演的母亲对生父的身份缄默不语，而继父Ray的霸道与严厉的管教让Thomas从小就受到伤害。

成年之后，他们的生活并没有迎来什么根本的改变。Thomas的定期发作仿佛一个定时炸弹，让哥哥Dominick只能时刻陪伴在侧，确保弟弟不会陷入极端的危险之中。而他自己混乱的婚姻生活，还有爱子在出生之时死于猝死的惨剧，也让其身陷泥淖中。然而他根本就无暇关注自己，母亲的病重，还有外公留下的关于家族历史的手稿接踵而至，时间的进行没有让这个家族的故事渐渐明晰，而是带来了越来越多的阴影。让人窒息，也无从让人逃离。唯一能做的，是尽可能地去了解与拾起曾经的记忆，也唯有直面这些失去与痛苦，试图最终找到出口。

作为本剧的导演和编剧，Derek Cianfrance对于悲剧的塑造与宣泄，在早前Michelle Williams和Ryan Gosling主演的《蓝色情人节》可见一斑。此次到了自己首度负责的电视项目，《我知道这是真的》也在不遗余力地表现着整个故事的悲剧色彩。Thomas失控的大叫，母亲在病榻面前失声的后悔和仿佛被阴雾笼罩的西北小镇…第一集的堆积仿佛释放了一颗情绪炸弹，彻底逼迫地观众和这个故事一同悲伤，去体会着这个家庭曾经的伤痕和阴影。

对人物塑造的完美以及整体气质的出挑，让《我知道这是真的》在开篇就变得相当吸晴，也几乎让Mark直接锁定今年艾美家迷你剧类的入场券（甚至可以说，是最终的奖座）。这大概是今年继《美国夫人》中的Cate Blanchett之后，荧屏上又一个令人称道的演绎与发挥；扑面而来的灰色，或许在盛夏之时仍然收获一丝深入背脊的凉意。接下来，可能最大的担忧来自于六集是否真正能完全覆盖到整本书。由于缺乏原著比较，可能在剧终之时也是不得而知。但希望剧集在放大渲染悲伤气质之外，也能对叙事节奏的进行做出更多努力。

02

大帝 The Great
首集印象：

70/100

播出状态：迷你剧10集更新完毕

“翻新故事的意义不明，历史精准/戏说始终有壁”

检阅集数：全剧1-10集

可能是如今电视人的创意越来越枯竭，谁也不曾想到凯瑟琳大帝竟然会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连续翻新两次。早前在HBO与Sky开播的4集迷你剧《凯瑟琳大帝》，尽管Helen Mirren业界地位德高望重甚至还在最后“水”到一个金球奖提名，尽管两家电视网的合作向来是品质保证，但是英美视角下对俄国历史的演绎看来依然拙劣与浅显。在忽视掉大帝作为女性在那时代所具备的野心以及放置于整个欧洲史层面的征服和功绩，整出剧集变成情爱为主的晚间历史肥皂剧。缺乏厚重感不说，也一个劲儿地向《武媚娘传奇》上靠，几乎让所有看客都在比较更早之前俄罗斯人自己拍的剧集...对于实力夯实的主创班底来说，这种创作方向的选取和实际成品的轻浮很难真正地挽尊。

到了Hulu的这部《大帝》，从先前的主创访谈（包括主创Tony McNamara本身就靠《宠儿》为人熟知，自然电视剧亦是对自身风格的承袭）和预告片里Nicholas Hoult所饰演的彼得三世把可爱的狗子绑到降落伞上对大家叫嚣着“这是科学！” 等段落，都立刻表明这部剧集更以调侃讽刺，以及喜剧作为主调。时间线、人物实际关系都抛在旁侧，只是想讲出一个颇具笑果和隐喻的历史故事。如若接受和事先了解到了这样的创作意图，也能更加流畅与心态轻松地打开这部剧。

所以忘掉此前还有俄罗斯女皇伊丽莎白对于帝国长达20年的统治，抑或是彼得三世和周围的人是不是全都是傻子。大帝的故事如今看来最值得的提炼似乎是当中很简单的性别意义，女性凭借智慧和力量在皇室纷纷篡权、人心流动的乱世之中，带领帝国走过三十多年；从中实现的军事与外交扩张，也多少奠定了日后江山的基本版图。

在丈夫就任的半年里，她培养自己的力量并暗自积蓄支持，最终在7月发起政变，罢黜了他的统治，坐上王位。她的权谋与领导能力毋庸置疑，让正史许多篇幅得以补充；而其后与一众情夫的藕断丝连，作为桃色新闻供人茶余饭后消遣，也成为了野史最好的材料。

到了剧集当中，也是想展示大帝（一个年轻、远道而来的女子）如何在这半年取得支持并最终完成罢黜的历程，也更加集中塑造了其勇敢、更为光鲜的一面。“男人又蠢又坏，老娘只能自爱”。枕边的男人天天不务正业，沉迷于各种色情和无聊的笑话当中，她明白自己只有动手，才能完成真正的改变。于是这样的觉醒和此后包裹着阴谋诡计、反水与性统治的策略，组成了剧集的绝大部分。对于这个故事很生动的概括，大概就是霉霉x <宠儿>x Jonas Brothers 的古今混剪。（热知识：后两者的取景地都是同一处，赫特福德郡的哈特菲尔德庄园）

翻新与戏谑历史，在近来的荧屏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是为陷入僵局的古装剧提供了新的角度与素材。我们已经看到Apple TV+的《狄金森》对于这样的手法利用的有多么熟练：狄金森是否在实际生活中与和“写出《瓦尔登湖》的傻逼” 梭罗见过面？不重要。但她的故事是不是启发着每个女孩儿都要珍视自己的力量，发出内心的声音？是的。所以剧集最终呈现给大家的，是表达得淋漓尽致，也充满力量的欢脱女性宣言。

《大帝》在某种程度也和本剧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让它变得稍微有些复杂的或许是它选择的每集一小时的片长，以及剧集部分时候的节奏与基调。好像它有意与半小时的喜剧划开距离，又有心贴近《都铎王朝》等一众“黄暴不含糊”的正野相混历史剧。但人物性格的扁平化和没有太多设计的叙事进展让这样的目的完成起来有些吃力，让人觉得不如做成半小时的喜剧会更加提升它的质感与表达。

至于标题的《大帝》，实际分隔了更多故事给本是这段故事里酱油性质的彼得三世，也多少产生了分心。

当然，无论是Elle Fanning贡献的上佳演绎，还是Nicholas眨巴着puppy eyes与塑造的角色所构成的反差萌，抑或是质量不错的服化道呈现，整出剧的观感是让人舒服的—至少，没有《凯瑟琳大帝》那样造作（拉踩）。当然，《大帝》置换到华语剧集的语境里，很有可能是某个流量小花演武则天，然后和一个线上鲜肉演的唐高宗，在一起谈谈恋爱聊聊国事。这么想一下的话，会否又觉得未必有些太超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