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自由的薛兆丰 —— 关于《薛兆丰经济学讲义》

薛兆丰，从《奇葩说》第五季（2018年9月）开始陪伴了我半年的男人，《薛兆丰经济学讲义》从2018年12月标记在读，到3月底读完，期间中和了胡波的文字带来的痛感，提供了关于香港大学法学院的灵感，治好了隐喻PTSD。

个人对书的评价可以一分为二，原理部分解释地非常通俗易懂，是一本优秀的科普读物。但观点不完全认同，而且作为将“得到App”里语音课程的内容集结出版形成的作品，不能算是严谨的学术著作，可以算社科类畅销书。所以印象最深的点反而是引用美国当代经济学家弗里德曼的一段话：

“一个社会如果把个人的权利置于公平之上的话，那么这个社会运行的结果，当然不会是公平的，但是它却离公平很近。而另一种社会，如果把追求公平放在追求个人权利之上，这个社会就既不能保证个人的权利，也不能达到所谓的公平。因为每当你要追求公平的时候，肯定会出现的结果，就是甲和乙两个人商量，怎么逼着丙去替丁做一些事情，而甲和乙还从中分一杯羹。”

这里面有一个基本的逻辑问题：

Everyone构成people，everyone都幸福可以说people幸福，但是反过来people幸福就说everyone都幸福不成立。如果要牺牲someone，目标是the greater good，除非是紧急、确定的情况，否则都是忽悠。

一个鲜明的例子就是对比一下《复仇者联盟》中的灭霸和《流浪地球》中的联合政府。灭霸觉得银河系会把自己玩死，但是没有证据，也没有一个概率，现在只是环境差点，没有威胁生命，就进行了提前干预。成本超级高，而且必要性不确定。流浪地球联合政府则是科学测算太阳会氦闪，不流浪就全灭，流浪会灭一半。于是选择灭一半，成本超级高，但必要性几乎可以确定。

一个更简单的例子：医生对A说他未来可能会得骨癌，假设概率50%左右，让他现在截肢，就不会发病，A会拒绝并且觉得医生有病。但如果A已经确诊骨癌，不截肢会没命，很大可能会选择要命。

像安吉丽娜·朱莉那样有乳腺癌家族遗传就提前摘除乳腺的狠角色是极少数，这个决定可能是因为她极其厌恶未来的风险，不能承担任何患病的可能，而且是对自己身体的处置，完全有权利这样做。

以上例子都可以说明薛兆丰在书中强调的核心观点：经济学原理不难，难在应用，就是时刻用经济学的角度想问题。而书中很多原理在介绍的时候都会涉及生活中的应用，算是值得一读的最大优点。

而我最不认同的观点就是比较绝对的自由主义——价格竞争能解决一切问题，还能提供奋斗的动力。这是理想状态，甚至是真空状态下才能达成的效果。就像时下火热的996话题，就业市场真的是完全自由的吗？当几个大厂同时要求996，程序员们可能并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再比如医疗、教育、养老都可以市场化，竞争的结果是所有人都能得到性价比最高的产品。首先这个结论的前提是所有人都能负担得起最基本的医疗、教育、养老服务。现在非市场化这个覆盖还不能说是绝对，更不要说市场化会有多少穷人掉队了。

而且不说医疗和养老，教育水平是受教育者自己能决定的吗？按照这个思路，孩子能不能接受好的教育，全看家长有没有钱了，最起码小学教育是这样的。总之市场是万能的，你不幸福因为你不行，努力成为富人吧！这种想法真的不是站在精神资本家的角度吗？

把享受福利和提供福利对立起来，看成一个是公民的人权，一个是政府的义务，可能缺少点发展的眼光，觉得饼是固定的。在没享受过高福利的时候就担心人家的高福利会塌，未免太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