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专访《行尸走肉》克莱曼婷配音演员
篝火营地
编者按：角色配音的好坏决定了玩家是入戏还是出戏。我们甚至能在时隔多年以后，仅凭角色的标志性声线与台词，就能回想起具体的情景。注重剧情与感染力的《行尸走肉》系列尤其如此，而克莱曼婷从怯生生的小女孩，蜕变成冷静沉着的女生，背后的配音演员功不可没，本文是对她的专访。
七年前，资深配音演员梅丽莎·哈奇森（Melissa Hutchison）首次为《行尸走肉：第一季》的克莱曼婷（Clementine）配音时，完全没想过 Telltale Games 出品的这款游戏会有如此优秀的反响，更想不到克莱曼婷这个不可操控的配角竟会成为未来系列的门面。
如今，《行尸走肉：最终季》已经发售，而克莱曼婷的故事也走到了结尾。我们为此对梅丽莎进行了专访，听她讲述了自己为克莱曼婷配音的心路历程，以及对中途倒闭的 Telltale Games 的看法。
一个小女孩的故事
在《行尸走肉：第一季》中，玩家扮演的角色是李。他原本是个罪犯，却在这个丧尸末世里遇到了父母双亡的克莱曼婷，与她一起踏上了求生的旅程。整个第一季中，李都把克莱曼婷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悉心照料，这才有了本季结尾处的艰难抉择：李被丧尸咬伤，玩家则切换到了克莱曼婷的视角，掌握着李的生杀大权。是否要向这个父亲一样的男人开枪，让他体面地离开，还是变成丧尸继续「存在」。不管玩家如何选择，李都会死去，而克莱曼婷也随之成为了游戏的主角。
但对梅丽莎而言，这种转变完全不在计划之中。
「制作方甚至从没想过把克莱曼婷做成系列的主角，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打算做第二季。」
然后，游戏发售，好评如潮，梅丽莎的配音也广受推崇。评论家们说《行尸走肉》简直是冒险游戏的新生；在 2012 年的斯派克电子游戏大奖（Spike Video Game Awards）评选中，不仅《行尸走肉》夺得了年度最佳游戏，梅丽莎也凭着克莱曼婷获得了最佳女性角色演出奖。
「直到那时，一切才有了实感 …… 我也没想过会在这么多年以后，坐在这里谈论当年的事。」
在第一季中，玩家只能扮演李，在丧尸末世中照顾克莱曼婷，并帮助她寻找失踪的父母。而据梅丽莎所言：「直到第二季录音工作开始的一个月前，我才知道克莱曼婷会变成第二季的主角。第三季也是这种情况，我并不清楚他们的打算，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三季。」
她表示，《行尸走肉》系列从一开始就没有预设的剧情大纲，每季开始的时候 Telltale Games 都有新点子。所以即使后来克莱曼婷成了系列的情感主线，梅丽莎也不知道她的角色会不会在故事中途死掉。
「在每一季录制的时候，直到最终章，我才能确定克莱曼婷到底会不会死。我个人认为编剧是舍不得让克莱曼婷死的，但隐隐觉得一定会有什么厄运发生。」
最后一幕
梅丽莎不幸言中，在最终季，克莱曼婷被丧尸咬到了小腿，而她抚养的小男孩 AJ 目睹了悲剧的发生。这一幕让众多老粉丝心碎不已。
克莱曼婷和 AJ 在谷仓里躲避尸群的攻击，她体力不支，伤重倒下。病毒正侵袭着克莱曼婷的身体，就在这时，游戏第一次让玩家切换到了 AJ 的视角。两人的互动也成为了全系列最为悲恸，感人的场景之一。
《行尸走肉》系列中，玩家进行选择，并承担相应的后果。在最终季里，玩家需要选择如何抚养 AJ，做出艰难的决定，从而让他能在这个充斥着死亡与谋杀的世界中生存下来。在游戏的最后，玩家要操控 AJ 做出决定，和当年克莱曼婷的抉择一样，是在自己的至亲转变前将其杀死，还是将她留在谷仓。但这次的结果却是截然不同的。不管玩家如何选择，AJ都有自己的决心。他会砍掉克莱曼婷的伤腿，阻止感染的蔓延，而克莱曼婷也会得以幸存。
「在这个场景录制前我都不知道故事的结尾，我也不想知道。导演也希望我可以直到最后一刻才知晓结局，这样配音演出才会有真情实感的表现力。」
梅丽莎对克莱曼婷的结局很满意。《行尸走肉》系列的漫画和电视剧都以杀掉几乎每一个主角而「闻名」，而克莱曼婷只是断了条腿，某种程度上也算善终了。
「我认为让克莱曼婷活下来是对粉丝的一个交代。是他们一路的选择和关爱，才让克莱曼婷活到了最后。粉丝群体的爱是如此浓烈，我觉得编剧也不忍心写死她了，不然会伤透很多人的心。这也是对他们的一种致敬。」
Telltale Games 的末路
2018 年 9 月末，梅丽莎去录了《行尸走肉》最终章的语音。导演杰克・弗莱彻（Jack Fletcher）让她配了克莱曼婷在谷仓里的遗言场景。在这一场景中，克莱曼婷向 AJ 倾吐了心声，其实长久以来她一直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替 AJ 做出决定。梅丽莎深受这几幕的触动。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当她在录音棚里录音的时候，Telltale Games 在内部宣布即将解散。超过 200 名员工被立刻解雇，只能带着自己工资的支票回家。公司在 30 分钟内人去楼空，员工前途迷茫，克莱曼婷的结局也没了着落。
「当时我就觉得 …… 天啊，这真是最糟糕的一种告别方式了。突然没有了下文，简直太可怕了。」
好在，梅丽莎的克莱曼婷之路还将继续。2018 年 10 月，由《行尸走肉》系列创始人罗伯·柯克曼（Robert Kirkman）建立的 Skybound Games 正式接手《最终季》的剩余制作以及宣发任务，而 Telltale 的原班人马也响应号召，再次投入工作。他们自称「尚未感染的组员」，不单传达了克莱曼婷对抗丧尸的意志，更表露了善始善终的决心。梅丽莎也回归了配音工作，而倒闭那天所录的死亡结局也有幸得到了修改。
「几个月之后，Sykbound 接手工作，我们重新回到了工作室。我挺开心的，因为『现在终于可以交个满意的答卷了』。从 Telltale 倒闭那天起，我就一直有个心结，如今终于能把它解开了。」梅丽莎说道。
Skybound 保留了大部分原定的情节，只对克莱曼婷的个别对话做了修改。
「它并不像是 Telltale 决定把克莱曼婷写死，然后 Skybound 跳出来说『她得活着！』，然后强行改剧情。故事还是按原先的设定发展，没有突兀的转折，实在是太好了。」梅丽莎说。
再见，克莱曼婷
八年间，克莱曼婷从一个困在树屋上的胆怯小女孩，成长为游戏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女主角之一，而梅丽莎也有了许多变化。得益于对克莱曼婷的出色演绎，梅丽莎的配音戏路变广了，接到了更多侧重叙事的角色。《与狼同行》中的 Beauty 和《我的世界：故事模式》中的 Isa 都是很好的例子。现在也有动画来找她配音了，《航天小飞机》和《妖怪手表》里她都有不错的表现。
「我不舍得说『再也不会有这样的配音经历了』…… 如今的游戏做得越来越像电影，角色和演员的成长空间都很大。而给《行尸走肉》配音的过程就恍如梦境一场。」
游戏的配音工作是完成了，但对梅丽莎来说，这段经历远没有完结。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也向人们传达了感谢支持的谢意。我觉得自己肯定会突然悲从中来，『天啊，我再也当不了克莱曼婷了』如果能继续陪伴她到 18 岁，或者 24 岁，自然再棒不过了。不过她现在还活着，我也见好就收吧。」
和一些配音演员不同，梅丽莎对自己出演的游戏和角色抱有极高的热情。我们采访的过程中，她不止一次提到了对《行尸走肉》制作组能给她这次机会的感谢。她表示，和优秀制作团队的合作让她受益匪浅，而作为粉丝，她仍然记得自己在玩这款游戏时所做的每个选择。在游戏制作期间，她也跟不少人结下了深厚情谊。
「一切终了，我心怀感激，也十分满足。克莱曼婷在我的人生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她永远是我最宝贵，最无可比拟的回忆。」
